人的智慧有些时候真的很神奇。
陈冲往后院跑的时候,迎面来了七八个卫兵,有个卫兵问“怎么回事”
陈冲一愣,张嘴就说“快,里面有特务,赶紧抓特务,我去找人。”
对面的卫兵听完直接往里冲“快,快,快,保护傅军长。”
直到冯凯出了大门,陈冲才碰到这些卫兵,陈冲恨的一跺脚“傻子啊,特务让你们放跑了。”
卫兵神色惨然,“嘛的,追。”
方蓝和冯凯都跑了,但是复兴社的阴谋同样流产,虽然并没有抓到主犯,但是摧毁他们的阴谋已经是大功一件。
有些人这辈子会有无数的机会但他们不会把握,也有些人这辈子一次机会也没有但他拼了命去争取。
陈冲当然是后者,他没有什么资历,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多强的能力,但是,他敢拼命,敢动别人不敢动的人,他敢杀方蓝,无论他最后杀了还是没杀了方蓝,他都足够证明他自己。
在用电报向迁移到临汾的山西警察厅汇报完此次复兴社刺杀事件之后,陈冲被委任为山西警察厅行政处副处长。
虽然行政处的副处长看似职位比副局长低,但是,这个副处长可是实权,而且,他也真正的进入到了山西警察系统的核心,这个副处长,才是真正的跳板。
那天后半夜,在五十八团团部里,坐着五个人。
已经喝醉了爬在桌子上满嘴哈喇子的小猫儿。
喝了半斤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神仙,以及在旁边看了一晚上只是往嘴里塞花生米连话都没说几句的铁贵儿。
我,我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醉,可说实话,大战当前,我是真他嘛想醉一场啊。
陈冲终于喝到摘了眼睛了,我已经察觉到,每次陈冲真正喝多了,就会把眼镜儿摘了,他搂着我,看见我瞅他的眼镜儿,悄悄对我说。
“武忠,我告诉你一个秘,秘密。”
“恩”
“其实,我没有近视,这个眼镜,是假的。”
我呵呵一笑“就这啊,我还告诉你,我团里有个兵眼珠子都是假的,是塞的玻璃球呢。”
陈冲晕乎乎的晃着手“哎,不是不是,你看,谁都有秘密,对吧,就是,这个,秘密吧,就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的。”
我瞪了一眼“废话,要不然怎么叫秘密。”
陈冲气的打了我一下“哎呀,你杂这么笨呢,我告诉你,以后万一你有什么事情让别人来找我,一说这个秘密,我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我这次才是惊讶了,“你丫这么阴”
陈冲嘿嘿的笑“嘿嘿,保命手段而已,不足挂齿。”
我们喝着杏花村,很浓,很香,那味道太勾人,让人没办法停下来。
一直喝到后半夜,陈冲才重新戴上了眼镜,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武忠,真的谢谢你,这段时间没有你,我什么都干不成。”
我没好气的摆手“滚。”
陈冲“哎,这就滚。”
他起身出去,我也扶着桌子站起来送他。
刚出团部,天空便飞来了两架日机,太阳还没有出来,天还很黑,但那绝对是日机,因为我们没有飞机了。
飞机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没有扔炸弹,哨兵都奇怪的说“呀,今天来没带弹啊”
陈冲最后向我挥手“走了。”
“走吧。”
我忽然觉的心里有点空,因为我认识的人基本上都走了,我忽然喊他“哎,老陈,什么时候带我看看你婆姨啊”
他在黑夜里喊“临汾。”
陈冲走了,在夜色低迷中奔向南方。
而在不同的时间,冯凯也走了,带着他中枪的手臂,滴着血跑向南方。
方蓝也走了,他的腰里伤很重,但他也走的很坚决,一次都没有回头望这座太原城,若你仔细看,才能看清,他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他咬着牙说“不要再来山西,不要再来山西,你们都死在了这里,我,能不再来吗”
多少曾在这里流血的人们,渐渐向南。
第九章 抓了个少校
摩托化兵团作战。
日军一摩托化旅团,在忻口战役中尝受了山地限制的惨败之后,终于可以在太原城一显身手了。
这个摩托化旅团共有各种运输车辆一百二十辆,机甲战场三十五辆,轻型辅助车辆五十五辆,其行军速度是普通日军的三倍,运输能力可以满足整个旅团两个联队6000人,所以,最先杀到太原城下的日军并不是提前突破山西防线,从娘子关过来的日军,而是,从忻口狂奔而来的日军摩托化旅团。
不要说他们在寻死,相反,他们正在胜利。
傅作义将军的三十五军兵力已不足一万三千人,太原城防其他各类部队相加不超过五千人,这些杂牌中的杂牌根本无力抵抗日军,他们只有一只步枪几发子弹,就连他嘛巷战怕是都打不了。
太原保卫战,将要以三十五军一万余人,对抗十一万共计三个师团另十七个联队的日军。
太原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那个年月,普通的卡车造价相当昂贵,最普通的卡车也需要五千大洋,要知道,一个团的军饷一个月也才五千块。
太原军工之盛,经济之繁荣也不过在整个军队中添置了不超过三百辆运输卡车。
而叶先生的十辆卡车,后经查明,是被袭击的一支运输部队丢失的卡车。
也就是说,整个晋绥军二十来个师的汽车化水平仅仅略强与日军一个旅团,千万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摩托化旅团,在日后,它成为了我们的噩梦。
太原城防设置在城外的阵地只有三处,东北方向的两处阵地由三十五军的两个团守卫,城西的汾河桥由我们被打残的五十八团守卫,但我们只有两百人。
大溃逃,来临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太原保卫战的计划,但是我听见的消息是守城部队只有三十五军和另外少数几个部队,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城内折腾,并没有了解城外的局势,当神仙告诉我所有的野战部队都撤了的时候,我还是心惊了。
我问他“你确定,所有的部队都撤了”
神仙“恩,刚刚过去的部队,是最后撤下来的掩护部队,忻口二十万部队往下撤,你看我,我看你,都跟着撤了,这些部队有些接到了在太原东山西山驻防的命令,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我喊着“这不是抗命不遵吗”
神仙盯住了我,他的眼睛包含沧桑,他曾经历过的,是我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他说“在那种大败退里,谁也不会停下来的。”
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中原大战后的大溃败。
他问我“你要是看见所有的,所有的人都在跑,你会停下来吗”
我怔住,我无言。
“停下来就是死,脑袋后面就是敌人的子弹,你,会停下来吗”
我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我”
神仙忽然叹息一声“哎,你父亲,会停下来,而去,他也确实停下来了。”
我的父亲,武德,风陵渡大桥上,他率不到五千残军,勇拼蒋军五万精锐,生生挡住蒋中正的脚步,将中央军拒敌与黄河南岸,不得踏过一步。
我的父亲,他是英雄,英雄啊。
我在大战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你们一定不会相信,他是卫立煌。
他今年四十岁了,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了我的身世,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说的是。
“虎父无犬子啊,你父亲战死的那年,我正在河南作战,我听到你的父亲以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