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箭完全将自己的身体洞穿,正常的取箭方法已经不可取了,冰冷而狰狞的箭头死死钉在树干里,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雨水打湿了剑痴的面颊,令他的眼瞳模糊,他知道,继续如此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念及此,剑痴一咬牙,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柄小巧的匕首,那匕首的鞘身,竟然完全是由黄金打造。这种匕首一般都是贵族用作炫耀的装饰品,并没有多少可用性,剑痴手中的这柄匕首,是寒南烟在他十八岁时,从给他的礼物,想不到竟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因为是被钉在树干上的原因,剑痴根本无处借力,所以剑痴只能小心且缓慢地磨着铁箭的箭簇,唯有先把箭簇砍断,才能将身体完全拔出来。
好在匕首实在是锋利,那根木质的箭杆很快就被砍断,露出整齐的断口。
现在是最重要的一步,把自己的身体从箭身上褪出来。
这是最折磨人的一步,也是无法避免的一步。
剑痴深吸口气,双手撑着坚固的树干,开始一点点地向外磨蹭。
“啊,”只是褪出一点点,就已经疼痛地令人想去死,剑痴可以清晰看见,箭杆上,自己的血肉涂抹在上面,看着那些东西从身体里,一点点地挤出来。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还不想死,那么只有这样一个方法。
剑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终于,他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拔了出来,然后重重摔落到树下,只是这一下,险些震得又将一口血喷出来。
剑痴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任凭雨水倾斜在他的身上,打湿他全身的衣衫。
活着,就是最好的。
从怀中掏出早有准备的疗伤丹药,合着雨水服食入口,一股清亮从舌尖绽放,剑痴的精神顿时好了些许。
剑痴盘膝坐在地上,准备将药力逼向全身的每一寸,可是,当他坐下来之后,脸色突然变了。
剑痴惊慌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平日里最简单不过的聚气,可是他的体内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剑痴惊讶着,难道自己的丹田被那一箭破了,自己是个废人了。
事实确实摆在那里,无论剑痴如何努力,铁箭,加上剑痴突破一手太阴,一手太阳的后遗症,所有的东西强加在一起,导致了目前的这个状况。
剑痴现在欲哭无泪,失去了所有的修为,自己成为了一个废人,如果这件事情被密宗的那些人知道,被宗主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就算他们允许剑痴活下去,骄傲的剑痴也不允许,曾几何时,剑痴从未想过,这种事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剑痴呆呆地站了起来,身躯晃晃荡荡,眼神空洞,目光无神,他已经迷茫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开始在密林内漫步目的地行走。
第175章 :沉沦,苏醒
剑痴如行尸走肉般,在密林中四处游弋着。
哪怕是连最基础的内视功法,他也无法施展出来,那把银白色的长剑搁置在他的手边,可是他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剑痴已经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失去了全身的修为,从云端掉入地狱,从天子骄子沦为普通凡人,这种心理落差,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丹田所在的位置,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激情、无限骄傲的部位,现在如死寂般沉默,就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嘲笑于他的无能,嘲笑他连楚炎凉都打不过。
他步履蹒跚,一步步向前走着,每走几步就要靠在大树旁,大口地喘气,毕竟他的身上还有那几乎要了他命的创口。
他的双眼是无神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他怨恨自己的无能,却也惊叹于楚炎凉的突然强大,可是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再去追溯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剑痴迷茫,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没有了修为,宗主还能让他担任未来的掌教吗;没有了修为,那些平日里被自己欺压的师弟师妹们,还会对着自己毕恭毕敬吗;没有了修为,寒南烟还会爱着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密宗肯定是无法回去了,漠北城也回不去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也绝对走不出荒原,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前行,或许在前方,有拯救他的希望。
于是,剑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在那里,他渴望重获新生。
楚炎凉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他蓦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正是那个梦魇一般魔种,此时,那个魔种正看着自己,即便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可楚炎凉觉得他是在笑着的,是在嘲弄自己的无能,竟然还要他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楚炎凉静静地看着他,体内的各种不适已经缓解了许多,看来身体的所有权已经归属自己,而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正是自己的体内世界。
一丝光亮穿透混沌,将唯一的光明降临尘间。楚炎凉抬头看去,那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无数根剑骨,那本是用来围困魔气的剑骨,那如玉质的剑骨,此时已经有近半数被拦腰轰断,看上去触目惊心。
正是因为剑痴的一掌,所以剑骨才会粉碎,才会致使魔气从牢笼中被解放,并化身成全新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将自己打入黑暗的深渊,并且夺取自己的身体,最终击败了剑痴。
楚炎凉看着魔种,内心复杂,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断然无法击败剑痴,可是如果依赖他,难道让魔种肆意强占自己的身体吗
“很复杂,不是吗”魔种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他看向楚炎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的位置随时可以交换。”
“你到底想要什么”楚炎凉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问问你自己,”魔种突然骂道,一把揪起楚炎凉的衣领,把自己的脸贴在楚炎凉的面前,那诡异的脸庞,与楚炎凉近距离相触在一起。
“当初你修炼出剑骨,竟然毫不犹豫就将我囚禁,还妄图将我炼化,可我哪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楚炎凉,我是你心中的另外一面,你懦弱,我就坚强;你弱小,我就强大;我是你的基石,是你的对应面,我敢做你不敢做的事,敢杀你不敢杀的人,而这些,都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魔种说着,每一句都字字刺在楚炎凉的软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