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托马斯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说:“高档的香烟涨幅比低档香烟要低,这是不是意味着不同阶层的人承受的战争成本有差异”
“这还是现象而不是原因”厉杰教授说道,但脸上已经露出了赞许的微笑:“不过这已经是深层的结构特征了,你再想想。”
托马斯尴尬的样子,惹得厉教授的女助理咯咯的笑起来。她亲热的拉了拉厉教授的袖子,语气嗔怪的说:“厉教授,您别难为莫先生了,人家是造飞机的。”
厉教授看了眼女助理,愉快的笑起来:“好了,莫先生,你只是个经济学爱好者,我就不为难你了――这种高档烟价格涨幅没有低档烟价格涨幅高,是目前社会资源分配趋向合理的表现抽最低档香烟的是收入最低的人群,他们对物价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高。只要某种香烟的单位消费价格还在他们的整体经济能力承受范围内,他们就会接受。而抽高档香烟的人群”他举了举靠窗小桌上的半包“大中华”香烟:“譬如你我之辈,消费取舍更趋向合理,如果某个牌子的香烟价格涨幅太高,我们就会选择其他品牌的香烟,甚至选择抽价格相仿的进口烟。高收入阶层的消费选择余地大,低收入阶层的消费选择余地小,因此在承担战争成本方面,前者是单位绝对值高,后者是单位相对值高,这是社会资源配置合理化的一种必然趋势”
托马斯有点头晕,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被厉教授一根接一根的香烟给熏的。他茫然的问道:“这难道不是一种在社会经济制度方面人群话语权差异的反映吗”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这是老子总结的。”厉杰微笑着说:“欧洲有个激进派的经济学者说过: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就是现实。整个社会的发展,是以提高社会整体生产效率为前提的。在这个过程中,穷人势必要牺牲更多的利益。虽然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看,这是一种罪过,但从社会整体发展上来看,这是必须要支付的成本。因为以资本为度量标准来进行社会资源配置,是人类目前所能寻找到的最合理的配置方式。”
“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这也是老子说的。”托马斯不服气的反驳道:“一个良好运行的社会,它的发展方向还得让这种差异逐步缩小而不是扩大”
厉教授打断了他,严厉的反问道:
“问题是,谁能是圣人”
火车开始进站了,车速开始明显降下来,包厢内只能听到“哐当,哐当”的顿挫声。
“我我去欧洲开会的时候,听过一个说法:善待穷人,是富人们保护自己财产和安全的最好办法。”托马斯嘀咕道:“这些都是我不太懂的。我想,凡事都应该有个尺度吧我需要去站台上走走,教授。”他逃也似的打开头顶行李箱箱盖抓起小皮箱离去。这两个小时的“富人经济学”讲座,他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感觉上仅次于被人追杀。就算在伦敦的上流社会,如此赤裸裸 “劫贫济富”经济理论的宣扬,都会让那些最为富不仁的女士先生们退避三舍。
等托马斯出去后,厉杰教授叹了口气,对女助理说道:“唉看见了吗我们最精英的、最国际化的工程技术科专家,也普遍在社会经济学方面受东方玄学的影响。精英阶层缺乏正确的共识,是当前中国社会发展最大的问题。”说到这里,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有人最近散播谣言,说我站在富人的立场上讲经济理论,是因为我有具体的利益在那些财团当中。你是理解我的,我哪里是站在富人们的立场上我是站在整个社会,整个民族的长远立场上思考啊”表情痛心疾首。
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女助理摇晃着他的胳膊,发着嗲说道:“人家不管这些啦反正这回到上海啊,你得给人家把那枚六克拉的南非油钻买下来。上次你送人家的那个翡翠戒指太老土,小姐妹们聚会时都被她们笑话”
托马斯拎着皮箱,向后面的那节普通车厢走去。上车时他就注意过:整节列车的乘客并不算多,最多只坐满了60的座位。随便找个座位,到上海再说吧。按照事先交待小戴的,此刻苏州应该有个体形和自己相仿的欧裔男子神秘出现了,追捕自己的人都应该正在苏州郊区的影视基地周围忙碌。
“埃瑞克”身后,一个年轻女子突然高声叫道。
托马斯几乎是机械的继续匀速前行,他的右手轻轻的、很自然的伸向大衣口袋内。
“埃瑞克别跑那么快”面前的车厢通道门口处,一张很漂亮的男童的脸露出来。7、8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冲托马斯的身后调皮着笑着。那张混血血统明显的脸上,有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
托马斯慢慢送开右手,侧身回过脸去。他看到:在自己身后5、6米远的距离,一位欧洲血统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冲那个男孩叫着。女子身后,一名中国血统的男子正拎着两只大皮箱,身上还斜背着一只挎包,嘴里叼着车票,对那个男孩极力威严的瞪着眼睛。
看到托马斯好奇的眼光,这位欧洲血统的妈妈友好的笑了笑,擦肩而过的时候改用中国话说道:“您好孩子调皮,让您见笑了”
托马斯轻轻笑了一下,眼睛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