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的时候不用连累别人”托马斯低声嘀咕了一句。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急匆匆地走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这个走廊是连接领事馆主楼和后面的副楼的,做为领事馆重要的官方客人,住宿房间都是在副楼里。位于两个楼之间的走廊里虽然安有暖气片,可单薄的单层玻璃窗还是漏进不少冷风,让整个走廊里特别的清冷。走过走廊,穿过2道双开门便进了副楼,再走一截后拐个弯,楼梯便出现了。教授和格林姆这些日子都住在二楼,而托马斯自己住在一楼。走到楼梯口时,托马斯突然停住脚,对格林姆低声说道:
“你先上去我得先回趟房间。”
格林姆愣了愣,接着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径直上楼。
布莱恩教授的客房比别的客人的都大许多,这套除了卧室和客厅还带有书房和起居室的客房本来是为那些更高级别的内部客人准备的。事实上,住在教授隔壁的格林姆的那套房间,在设计上是为教授这套房的显贵住客提供贴身警卫的住所,所有要进入教授这套房间的来客,都要从格林姆房间的门前经过,而格林姆那间房的的房门下端距离地板足足有3英吋,没有门槛,理论上任何经过走廊的客人都会被坐在小客厅沙发上的人看到。格林姆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铜钥匙开门的时候,注意到教授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门内隐隐透出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
很少用暖气的人往往会受不了这份干燥,布莱恩教授就是这样。格林姆拿着一叠纸走进教授房间时,看见在客厅内,有一个比托马斯房间的那个茶炊更精美的铜制茶炊,此刻,茶炊被点着,教授任凭滚开的水嘶嘶作响,不断冒出蒸汽,自己叼着一支空烟斗斜躺在茶炊旁的长沙发上,神情很是惬意。看见格林姆进来,教授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教授,我原先还以为你的烟瘾不大呢”
“原来是不大,”詹姆斯布莱恩笑着将嘴里的烟斗拿下,放在茶几上:“可是,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抽烟的那天起,我突然间又觉得烟草是很可爱的了老托马斯呢”
“他好像是不大愿意和我一起上来,所以就先回趟他自己的房间了。”格林姆淡淡地说道。
詹姆斯布莱恩轻轻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盯着格林姆看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和老戴维当年从西藏逃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你现在这岁数”
门口响起敲门声,托马斯莫兰特到了。
关紧房门后,格林姆给教授和托马斯每人1张画着地形草图的纸,然后翻动着自己手中的稿纸,滔滔不绝地开始演讲:
“7天以前,也就是1月18日,晚上11点54分,在莫斯科郊区的某个树林里发现了柯巴的尸体他的1名保镖和1位秘书也被杀死在距离稍远处柯巴自己的车旁发现者是当地的巡林人和他的猎犬。莫斯科警察局和内务部的法医先后对柯巴以及保镖和秘书的尸体进行了检验,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是当晚9点到10点之间,死亡原因是枪杀。此前几日,柯巴率领他手下的亲信已经通电全国,宣布加入俄罗斯社会民主党,并以大莫斯科地区苏维挨代表团副团长的身份即将去彼得格勒参加首届俄罗斯苏维埃大会特别是1月15日那天的刺杀莱温斯基的事件后,柯巴是第一个代表图拉市民通电全俄谴责刺杀活动的人,并因为第一个将凶手的行为比喻成向俄罗斯的大脑开枪,在那一天当中,他先后从图拉向全俄各大报纸发出了20多份这样的电报,获得莱温斯基在党内的高度赞扬就在动身去彼得格勒出席会议前一天的晚上,他却被人杀死了”
“对,此前在1月9日他已经私下里投靠了我们,米哈伊尔去莫斯科的时间就是他泄漏给我们莫斯科站的某个人的。”托马斯补充道。
布莱恩教授看着手中的草图,兴致勃勃地说:“而且,在调查他的死因时我们才发现,就在1月14日,他又一次私下里投靠了中国人他和那位日本将军身边的中国影子在14日有过秘密接触,但是他却刻意回避了手下治安队里和我们这边有接触的人,事后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托马斯将手中的草图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用双手揉搓着面孔,疲惫地说道:“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能够想像的这个柯巴,他还真是个政治天才”
“可他却被杀了”格林姆耸耸肩,说道:“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杀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在莫斯科,参加在莫斯科举办的欢送日本军队离开俄罗斯的告别晚会,柯巴也是图拉出席晚会的代表,但他却在晚会开始后不久以身体不适的原因离去,然后在3个小时以后被发现死在莫斯科郊区的树林里警方和我们都做过测试:从莫斯科大剧院到谋杀现场,开车至少也要45分钟,考虑到当时还是夜晚,在夜里开车估计得1个小时,也就是说柯巴一到现场就被杀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谈谈你的推论,孩子。”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了格林姆的话。
“好吧。”格林姆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这是布莱恩教授给学生们上课时的习惯,托马斯和保罗也经常会这样。
“俄罗斯内务部和我们的调查最终都不了了之,因为柯巴先生平时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格林姆说着开始搬动手指头,托马斯对着教授笑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也是教授教会他们的。
“仅仅就在图拉事件中,柯巴就参与了对内务部谢苗诺夫一行人的屠杀老托马斯差点也被顺带着杀了此后,他又杀了多拉的手下这些都是在老托马斯的报告中早有描述的还差点杀了我”格林姆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微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竟然傻到以为可以花钱买通柯巴,找到我当时的柯巴还没有政治上的野心,他听到你那么有钱就想绑架你幸亏你机灵,跑得快”
“对,这是一个教训”格林姆盯着托马斯说道:“我第一次感受到暴力革命是多么的可怕”
“这些感慨你们留在以后去说吧”教授飞快地说道:“现在我想继续听你的推论,格林姆。”
格林姆从托马斯脸上收回目光,煞有介事地翻了翻手中的文稿,继续说:“还有维佳的死,他也会得罪马克西莫维奇将军军方负责查处袭击事件的负责人就是将军,虽然莫斯科站的那帮蠢货做得很隐蔽,但聪明的将军不会猜不到是谁泄得密”
“没错,”这次是布莱恩教授插话:“记住这个将军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一见面就能感受到遗憾啊,这么优秀的军官以前却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因为日本官兵的死亡,日本人也会仇恨这个柯巴,更别说图拉的那些暴民们”格林姆摇着头说道:“这位柯巴先生真的是太能得罪人了我曾经奉命去和俄罗斯内务部的侦探交流情况,那位侦探在交换完情况后就说过:就算柯巴这次不死,我们内务部的人也迟早会干掉他所以,柯巴的死因为仇人实在太多,可能具备谋杀他动机的人也实太多,最终不了了之这是官方的结论,但是,我对这起谋杀事件却有自己的判断”
格林姆看着面前的2位观众,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稿纸:
“能让柯巴半夜去郊区的,一定是他的熟人而且这个熟人让他很放心地仅仅带着2名保镖就去见一定是熟人,而且是身份让柯巴觉得不得不见的熟人。什么人是他不得不见,还很放心地将保镖留在车内的人呢而且这次见面还显得很神秘”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