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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巴结这位新贵谭嗣同得到皇帝赏识,又是威震华夏的海东徐帅的义兄,将来如何,谁敢限量这个时候不巴结,什么时候巴结

看着围过来的人群一双双放光的眼睛,林旭苦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毕竟年轻,架不住这堆爷的左搓右揉,终于开口:“复生兄在给海东徐帅写信,并不是敢怠慢诸君,信一写完,复生兄就就道了,各位来送,足感盛情。”

听到谭嗣同在给徐一凡写信,不开眼的还在善颂善祷这哥俩交情好,对当下局面知道点的都赶紧让开了些。徐一凡和朝廷不是一条道,这稍微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谭嗣同以此等身份,朝廷一召就起,他如果留在两江,徐一凡还能亏待了他这等混水,一边是威震华夷的大帅,一边是朝廷,夹在中间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不少有点地位的还微微后悔,他们还要在两江左近讨生活的,这么大张旗鼓的来送谭嗣同。万一那位二百五大帅记了仇了怎么办

毕竟谭嗣同此去,是打了这位大帅的脸

外面热闹,里头却是安静。

上海道和上海关道算是送行的的主。这个时候都在低头喝茶,一句多话不说。他们就是一传话的,夹在这当间儿也算为难了。那大帅指顾间就要开府两江。上海就在他的马足之下,特别对于官衔全称是分巡苏松常太等的兵备道的上海道台来说,徐一凡是他顶真的上司。这个场合,说什么都是错,干脆就当木头人。

室内坐着七八个人,都是谭嗣同的至交,多是他要带到北京去,引见给光绪的人才。大家静静坐着,不时交换着眼神。谭嗣同却伏在案头,一身白色长衫,奋笔疾书。

整个内厅,只听见笔尖掠过宣纸沙沙的低响。不知道过了多久,谭嗣同终于写完,满意的搁笔,拍拍手:“来人”

在门外伺候的随从默不作声的过来,谭嗣同将那信交给他:“拿到电报局发了,发到辽南锦州,徐一凡徐大帅亲拆,快去快回吧。”

随从正准备要去,座中杨锐站了起来。他也是谭嗣同在上海这段时间的至交,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级,他在张之洞幕府当中混过,官场经验,在座诸人当中最深。他看着谭嗣同:“复生兄,何必非要去一封信不声不响,走了也就完了。和徐帅,将来不是没有往来,何苦如此呢”

谭嗣同一笑还没有说话,坐在角落一人已经冷笑道:“行大事者,正名为先。顾交情,不在这个上头钝叔兄,两江幕府也是大有为之的,兄大可留下。”

此人一口广东口音,又尖又快,细看其人,却其貌不扬,肤色黝黑,满脸的刚愎神色。

杨锐瞧他一眼,怒道:“康南海,我最瞧不得你这个就你是圣人,我们是小人复生兄与海东徐帅义托兄弟,又不是仇敌复生兄北上,我是最先赞同追随,轮不到你说话”

说话的人是康有为,广东南海人。论起功名,算是个秋风钝秀才。学问在广东一带,却是有些名声。胜在口气大,敢出狂言。当年谭嗣同被逐出京师,他在广东就已经去信订交。谭嗣同主笔上海,他也带着学生过来追随,一颗心是极热切的,在上海也很做了几篇文章,特别是新学伪劲考,更是耸动一时,人人侧目。杨锐对他的评价就是好出狂言者,必有热衷之心,也无有不败事者。谭嗣同却笑着做他们之间的解人,说国事如此,不危言耸听不足以破此闷局,康南海也是心切国事。

谭嗣同此次北上,他是鼓动最热的。更请谭嗣同表明态度,自立旗帜,引一时之潮流。徐一凡不过是一杀伐之才,革故鼎新,还是要靠他们读书人名不正,则事不立。如果不表明一个立场态度,别人还以为你是徐一凡派到京城的代表,如何能让朝廷取信,如何能让士子归心,如何能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看杨锐动了意气,康有为也挑起眉毛要开口。谭嗣同笑着拦在他们中间:“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好争论的”

他拍拍手,挥手让那随从拿信出去发:“传清兄,和我没什么的。他毕竟还是朝廷的大帅,大家都是想着这个国家好。我信传清兄,此次去信,也不过是告诉他我此去将不计成败利钝,将胸中所学,全部都倾出来。国事如此,再不可闹什么意气,朝廷就算刻薄了传清兄一点,也不过当初奸臣当道,现在圣君正位,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请传清兄京门一晤,放开怀抱,朝廷必然不会忌他的。如果他不去也没什么,兄弟两个,各走各的路吧。我相信自己走的,是条正路。现在国家,再也乱不得了”

“说得好”康有为激动的站了起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全在我辈身上徐一凡,一鹰犬耳,又如何有此才具能用者则用,不能用者,复生兄正该早早划清和他立场到时候保他一个富贵,也算是全兄弟之义了”

谭嗣同默默听完,一振衣袖:“去休去休此去多难。然则读圣人书,所为何事此身不过臭皮囊,丢开便罢”

几个书生一起站起,脸上满满都是悲壮神色,大步的就走了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白衣胜雪的谭嗣同。

上海道和上海关道也都起身长揖恭送。抬头对望一眼,却都是苦笑。

公元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二日,谭嗣同应召而起,鼓舟北上。

同一日,旅顺。

在周展阶当初引爆弹药殉国的黄金山炮台上,已经垒起了一处衣冠冢,虽然不过土石堆叠,但自有一种肃然之气。此衣冠冢,正为招魂设祭。木头的神座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白木牌位,白幡数十,夹道而立。海风吹过,幡动绦扬,更显哀凄。

邓世昌,丁汝昌,刘步蟾,林泰曾,林永升,黄建勋,林履中,杨用霖,左宝贵,周展阶层列其上。俯视着脚下苍黑澎湃,永无休止的渤海波涛。俯视着不远处的金州,俯视着几千日本残兵败将,俯视着他们为之战斗,为之身殉的家国江山

数百将佐,不论是禁卫军,还是毅军的军官,都站在山下,看着徐一凡一人的小小身影,缓缓向山上走去。二十四门火炮,已经装填了没有弹头的炮弹,安静放列,等着施放。

中日已经准备和谈,战事已经结束了。朝廷的褒赏来得很快,徐一凡官位已经无可再升,只有加太子太保衔,赏一等威远伯爵。李云纵和楚万里都保升到了提督头品顶戴,赏云骑尉,所有出力官弁,都赏赐有加。

并让徐一凡尽速将旅顺金州防务交卸给依克唐阿,并移交日人俘虏,尽快南下坐镇两江。朝鲜禁卫军留守官衙及队伍如何处置,留待再议。

徐一凡也洒然无甚可眷恋处,尽速办理移交防务事宜,联络船只,准备南下。走之前,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为甲午战事殉国将士招魂设祭。

“为什么只是大帅一个人上去”一个毅军副将偷偷的问身边同僚。